人才是相對企業面臨的矛盾而言的，人才對企業的價值隨著企業需要的變化而變化。能夠解決企業矛盾的，對企業而言就是人才；不能解決企業矛盾的，對企業而言就不是人才。在VUCA時代，企業難以預測未來市場的變化，因而會面臨一個兩難問題：不攢著人才，一旦市場需要則企業會錯失良機；花錢攢著人才，又可能養兵千日卻沒有用兵之時。

在變化緩慢的社會中，我們可以通過努力學習來掌握新的技能以滿足企業發展的需要，我們可以在一個企業中工作很多年而依然被看成是人才。然而，難以預測、急劇變化的市場機會需要企業在極短時間內具備新的能力，人才具有很強的時效性，依靠老人臨時學習新的技能肯定來不及，最有效的方式是聘用已經具備這些能力的新人。企業對人才的美好愿望是：招之即來，來之能戰，戰則能勝，勝后能走。企業不會罔顧環境的變化而對曾經的人才心慈手軟。

孟子曾說過：“君之視臣如手足，則臣視君如腹心；君之視臣如犬馬，則臣視君如國人；君之視臣如土芥，則臣視君如寇讎。”企業對人才的功利性也必然帶來人才對企業的功利性。不同的企業面臨的矛盾不同，對一個企業來說已經不是人才的人對另一個企業來說可能正好是人才，人才很難一廂情愿地“為企業奮斗終身”，因為這樣做既可能會 “我以我心照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又可能錯失其他機會。青蛙要命蛇要飽，企業和人才之間的穩定關系越來越難以維系，沒有一方會為另一方長期無私奉獻。

項目是聯結企業和人才關系的紐帶，是解決企業和人才各自發展之間矛盾的平臺。穩定的企業發展離不開大量動態項目的支撐，游牧式的人才流動也離不開大量動態項目來發揮他們的價值作用。企業可以依靠不同的項目來體現其穩定的價值定位，可以依靠項目來集聚人才，也可以在項目結束后遣散人才，這是一種橫向整合專項價值的方式；人才可以依靠不同的項目來貢獻自身穩定的專長，一個項目結束后還可以在其他企業的項目中貢獻自己的專項價值，這是一種縱向貢獻專項價值的方式。

一陰一陽之謂道，企業和人才之間一橫一縱的互動關系網絡既能夠讓企業采用靈活機動的戰略戰術以滿足長期發展的需要，又能夠讓人才不斷精深專長以提高自身的專業安全。項目既是企業整合價值的平臺，也是人才分享價值的平臺。項目法人制和項目股東可以減少因人才的游牧方式而產生“人才爛尾樓”現象、能夠使企業減少“請神容易送神難”的所有制紛爭，也能夠延長人才因臨時性工作的貢獻而帶來的價值分享時間、能夠減少人才在不同的項目間歇期間的收益風險。

互聯網技術和數字化技術促進了將“工作”和“就業”區分開來的零工經濟社會的產生，在這種社會中，專業的不斷精深和合作的日益豐富是促進社會進步、企業發展和人才成長的途徑。不因VUCA的環境而改變各自的初心，但因VUCA的環境而改變合作的方式，才是解決好企業長期發展和人才專業安全之間矛盾的基本思想。

尊重對企業的價值而不是依靠穩定的人才隊伍、提升自身的專項價值而不是忠誠于穩定的企業，這種狀況必然要求企業和人才對項目的本質進行重新思考，對發現項目、完成項目的準則和能力進行重新定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