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沒有哪個年代會像如今這個時代一樣面臨如此多的不確定性。在這個“變”成為最大的“不變”的年代,企業無時無刻不面臨創新的壓力,頭腦風暴由此被賦予了高期望值,很多人都希望經由一群人的腦力激蕩,得到令人眼睛一亮的好點子。然而,那些有效的創新真的都來自一些靈光一現的點子嗎?前風險投資家、暢銷書作家彼得·西姆斯(Peter Sims)最近在新書《小賭注》( Little Bets: How Breakthrough Ideas Emerge from Small Discoveries)中指出,大多數創新并不是天外飛來的靈感,而是在反復的嘗試與實踐中摸索出來的成果。西姆斯將這種過程稱為“小賭注”精神的體現。
什么是小賭注?西姆斯指出,小賭注就是一種探求和開發新可能性的方式。具體來說,一個小賭注就是一次發現、開發和試驗一種新觀念的低風險行動。與小賭注相對的是大賭注,無論是初創公司還是已有相當規模的大公司,很多都傾向于高風險高投入但可能帶來高回報的大賭注。
然而,并非所有大賭注都能締造神話。作為前風險投資者,西姆斯曾經耳聞目睹成千上萬的創業故事,有些特別成功,但也有更多以慘敗或黯淡收場。為了探尋那些成功創新背后發生的故事,西姆斯和其團隊開展了大量實證研究,觀察和訪問了很多成功人士,這些人士不僅包括了亞馬遜、皮克斯、寶潔、谷歌、3M、通用汽車和惠普等行業巨人公司的CEO,還有來自各色領域的精英,從軍方反恐戰略家、軟件開發團隊到著名建筑師,甚至包括了被譽為“當今美國最搞笑的人”克里斯·洛克(Chris Rock)和“這個時代最銷魂的聲音”約翰·勒珍德(John Legend)這類超級娛樂明星。西姆斯最后得出的結論是,無論是商業、藝術還是科學領域,成功的創新背后都有著相當雷同的模式:不是來自“偉大”點子的靈光一閃,而是來自在“小賭”中不斷試錯、發現和改善。
一些行業標桿型公司的經歷為西姆斯的論點提供了佐證。惠普公司聯合創始人比爾·休利特(Bill Hwelett)就頗具“小賭注”精神,他曾經指出,在開發新產品的時候,惠普必須在產品上做出100次小嘗試,其中才有6件能夠成為突破性的產品。1972年,惠普推出了第一款手持計算器HP-35,當時,科學用計算器這個市場根本還不存在,在該領域,人們使用的還是非常便宜的計算尺,而HP-35的售價卻高達近400美元。惠普內部人員對這個產品也充滿疑慮,于是在產品面市前請市場調研公司SRI國際做了一些調研。SRI的主要調研對象是一些計算器研究先驅,認為“他們比任何人都了解計算器”,結果這群人認為“這個東西不可能賣得出去”。然而,休利特對這一結果并不信服,他在飛機上花了幾個小時與鄰座就HP-35交談,得到的回應是“這是一款令人驚奇的產品”。休利特于是建議:“為什么不做1000臺賣著試試看?”結果,在推出的第一年,HP-35就賣出了10萬臺,正是這款產品把惠普公司帶上了一個嶄新的臺階。可以說沒有當時的HP-35,就沒有今天的惠普公司。
此外,谷歌從一開始只不過是著眼于改善圖書館搜索效率的一個項目,其革命性的商業模式是在經過一系列的試驗和發現之后才水到渠成。皮克斯公司起初只是一家失敗的硬件公司,動畫制作只是其中一個毫不引人注目的項目小組的業務,在不厭其煩地制作了上千部小短片之后才出現了《玩具總動員》這樣的標志性電影腳本。而Twitter則是Odeo這家走投無路的播客公司在聽取了員工關于短信息的一個想法之后小賭一把的結果。
這些在偉大公司的成長過程中扮演了重要角色的小賭注,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就是它們都夠“小”——它們通常都是企業負擔得起而且做得到的事,簡言之,它們都是“輸得起”的方式。長期研究企業家決策的維吉尼亞大學達頓商學院教授薩拉·維西(Saras vathy)也指出,經驗豐富的企業家通常傾向于首先考慮可以輸多少,而非可以贏多少,因為下一個可以賺大錢的點子實際上是難以預測的。硅谷創業和創投圈的急速轉變也反映了這一現實。與那些總是熱衷于“尋找下一個10億美元”,對10億美元以下的項目根本不屑一顧的傳統創投不同,像Y組合(Y Combinator)這類近年來很紅火的新興創投公司,更傾向于以小額投資哲學來計算可以負擔的損失,嘗試幫助企業家們盡可能地以低成本、快速反應的模式來尋找有效的價值點。在這個多變的年代,小賭注克服了完美主義與過度計劃的束縛,能夠提供靈活與速度,有助于了解問題與機會。因此,聰明的公司不僅需要豪賭的氣魄,更需要小賭的情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