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想爭議”下的騰訊得與失：投資帝國惹來爭議

騰訊董事會主席兼CEO馬化騰一定沒有料到，由小米上市引發的“夢想”討論，會在騰訊這里引發巨大爭議。5月6日前后，以“騰訊有沒有夢想”為話題，包括馬化騰、騰訊總裁劉熾平在內的騰訊高管、行業專家、媒體人士展開激烈交鋒，矛盾點聚焦在“騰訊是否正在喪失產品能力和創業精神，變成一家投資公司”。

投資帝國惹來爭議

“這家快20歲的公司正在變得功利和短視，他的強項不再是產品業務，而是投資財技。”一篇自媒體文章刷屏朋友圈，直指“騰訊的功利思維”，稱“3Q大戰過后這八年，騰訊刀槍入庫馬放南山，以流量和資本為核心動能，走上了開放投資道路”。

北京商報記者梳理發現，從騰訊投資版圖來看，無論是投資外延還是縱深都可謂生猛，尤其是在近四年互聯網風口領域的資本競賽中，騰訊幾乎從未缺席。比如，2014年騰訊投資了40家企業，金額近80億美元，包括京東、58同城、大眾點評、滴滴等。

在資本扶持之外，騰訊為重點賽道的合作伙伴開放了微信入口，打下了流量與資本協同的基本開放框架。 這一策略又在滴滴和快的、58同城和趕集、美團和大眾點評的合并中不斷復制。業界認為，騰訊以投資的方式不斷推動細分市場集中化。

這兩年，騰訊投資鋒芒有增無減。有統計稱，騰訊在2016年和2017年分別投資了85筆和113筆。Crunchbase整理的數據則顯示，2017年，騰訊僅在一級市場上的投資就達到72筆，為全球第二。

資本的撒網也換來高收益。眾安保險、搜狗、閱文、易鑫集團4家公司上市就為騰訊帶來至少441億元的回報。《2018第一季度胡潤大中華區獨角獸指數》顯示，截至2018年3月31日，騰訊捕獲27家獨角獸企業，僅次于紅杉的40家，排行第二，與阿里成為TOP 10中僅有的兩家非專業投資機構。

截至目前，騰訊借助投資已經滲透到出行、醫療、教育、金融、零售、O2O等幾乎所有的互聯網垂直領域。

騰訊自身股價也受益于這種開放策略，截至5月4日港股休市，騰訊總市值為36362.39億港元（4632.68億美元），較八年前上漲10倍。

投資成功，反而成了“眾矢之的”，并成為騰訊沒有夢想的例證。騰訊總裁劉熾平回應稱，“騰訊是一個比作者想象更大的組織和生態，每一個部分都在追求自己的理想，發揮自己的力量。把騰訊簡化成一個產品的得失，一種戰略的部署，一個人的意志，都是太狹隘了，是忽視了騰訊無數產品團隊的努力和成績。”

對于騰訊的流量＋投資戰略，金沙江創投合伙人朱嘯虎也表示認同，“騰訊的戰略一直是中國互聯網公司中最清晰的，騰訊的核心根據地是社交網絡，人的連接，一直是流量高地，流量溢出的，所以資本流量雙驅動，賦能打造生態圈，無疑是最正確的策略”。

對比海外同行，騰訊圍繞流量和數據的投資理念也并非孤例。根據Crunchbase數據顯示，2017年，谷歌母公司Alphabet在一級市場上共進行了103筆投資，為全球之最。

“不僅是騰訊，中國的互聯網企業幾乎都在向投資公司演化，主業萎縮，創新迷失，只能通過投資實現擴張，這其實意味著這些互聯網巨頭面臨巨大的危機。”獨立經濟學家馬光遠這樣認為。

為與不為界限模糊

自從定下開放和賦能的戰略基調之后，騰訊就反復強調合作的重要性，馬化騰最經典的說法是：“把半條命交給合作伙伴。”他不久前再度重申，騰訊內部要把自己能做的范圍定到很薄的一層。“最關鍵的是定位要定好，有為有不為。別人能做好的就讓別人去做，千萬不要去搶。”

用朱嘯虎的話說，“騰訊自己掌控的都是IP相關的業務，其他業務（主要是交易相關的）都是靠資本流量賦能，電商、新零售、O2O無一例外，王者榮耀8個月做到2000萬日活，刺激戰場4個月做到5000萬日活，是騰訊產品能力，在騰訊核心戰場打硬仗，打贏攻堅戰最好的證明。”

不過，騰訊核心的社交和內容市場并非高枕無憂。在抖音的攻勢下，進入2018年，騰訊戰略性的重新提振短視頻微視，傳言拿出30億元補貼。但騰訊曾在2017年領投快手。騰訊復活微視之后，所謂“有為有不為”的邊界變得模糊。

短視頻對社交的沖擊，正成為騰訊的焦慮所在。

根據QuestMobile2018年春季大報告，2018年3月即時通訊的使用時長占比從2017年3月的37%下降到32.2%，短視頻卻從同期1.5%增至7.4%，成為中國移動互聯網二級細分熱門行業總使用時長占比增長最快的行業。QuestMobile分析認為，短視頻在爭奪即時通訊的市場份額。

類似的壓力還出現在信息流領域。

“天天快報是騰訊第一個重點扶植的信息流產品，現在日活不到今日頭條1/3。騰訊的流量資源、投入資金和高水平牛人的數量是碾壓今日頭條的，還有微信公眾平臺這個中國第一自媒體創作平臺。但是信息流一直做不起來。”除了上述疑問，《騰訊沒有夢想》一文還對產品國際化、騰訊內部賽馬機制和資源與靈活性等方面提出考問。

對此，劉熾平承認，“在一些產品上騰訊確實有做得還不夠好的地方，那我們就再迎難而上，不斷學習，不斷糾錯，做得更好。支付、視頻都是從落后到領先的長期奮斗的鮮活例子。我相信這種彎道超車的產品還會不斷涌現”。

戰略失誤行業通病

在競爭對手的眼中，尤其是在《騰訊沒有夢想》中被定義為騰訊重要對手的今日頭條眼中，騰訊依然值得尊重。

“騰訊是一家極其優秀的公司，馬化騰也是我最敬佩的CEO。也許格局平靜太久了，但如果走近刻意收斂光芒的騰訊觀察，會發現這是唐吉訶德式的想象。”今日頭條創始人兼CEO張一鳴回應，“ 騰訊不僅強而且還在各個維度不斷進化，大家應該多學習。我也希望騰訊帶動中國互聯網整體更多進步。”

事實上，產品不力、戰略失焦包括大公司內耗這幾乎是大公司必經的過程。阿里、百度以及即將上市的小米都曾失誤過。

在實物電商所向披靡的阿里，至今在O2O領域反復嘗試；錯失移動互聯網機會的百度，經過多次內容戰略調整，才拿出百度App日活用戶1.37億的成績單；2016年小米跌出全球智能手機銷量前五，花一年時間補課，三次調整組織架構。

此外，從大的戰略方向來看，阿里、百度、小米與騰訊一樣，都是采用投資與自生雙線推進，建生態促協同。前騰訊集團高級執行副總裁、現微光創投創始合伙人吳宵光甚至認為，騰訊未來能做好微信（開放生態，OS化）、游戲、內容、支付，已經很不錯了，加上外面還投了一堆牛公司，其實沒想象那么糟糕。

截至5月4日美股休市，阿里總市值4846.6億美元，同日騰訊總市值4632.68億美元。近年來，騰訊與阿里的市值不相上下，交替成為中國互聯網市值老大，甚至一度超越Facebook，挺進全球前五。

正如騰訊聯合創始人張志東所言，“尖銳批評對騰訊是好事，騰訊改變生活的獨特作品還不夠多、內部重復的內耗大，組織不太適配云時代，距離科技改變生活尚有大距離，是問題也是機會”。

北京商報記者 魏蔚/文 宋媛媛/制表